“这简直不太可能,我从未预料到,这是一项崇高的荣誉。”10月6日,2014年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获得者之一约翰·奥基夫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仍然非常激动。当得知获奖时,他正在家里的办公桌前像以往一样工作。
瑞典卡罗琳医学院6日在斯德哥尔摩宣布,将2014年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授予拥有美英双国籍的科学家约翰·奥基夫以及两位挪威科学家梅-布里特·莫泽和爱德华·莫泽,以表彰他们发现大脑定位系统细胞的研究。
诺贝尔奖评选委员会在声明中说,今年获奖者的研究成果解决了困扰科学界几个世纪的难题,发现了大脑的定位系统,即“内部的GPS”,从而使人类能够在空间中定位自我,有助于进一步了解人类大脑空间记忆的中枢机制。
布里特在采访中表示,在接到瑞典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委员会秘书长电话得知喜讯后,她喜极而泣。让她感到有些沮丧的是,丈夫爱德华当时正在飞机上,不能在第一时间与他分享这个消息。
“12:30飞机落地后,我走出机舱,有一个机场代表捧着鲜花接我坐车,当时我还一头雾水。”爱德华说,看到朋友们发来的150封邮件和75条短信后,他才知道自己获得诺奖。
今年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奖金共800万瑞典克朗(约合111万美元),奥基夫将获得奖金的一半,而莫泽夫妇将共享奖金的另一半。
非热门的“真贡献”
10月6日下午,2014年诺贝尔奖首个奖项——生理学或医学奖揭晓。
美国及挪威的三位科学家约翰·奥基夫(John O’Keefe),莫泽夫妇——梅-布里特·莫泽(May-Britt Moser)和爱德华·莫泽(Edvard I. Moser)因“发现构成大脑定位系统(GPS)的细胞”获奖。
不过,大奖一出即引来争议,有专家认为,其研究并非“独领风骚”。同时,专家呼吁,中国脑科学计划不宜再“议而不决”。
揭开世纪之谜
数世纪以来,一直有个问题困扰着哲学家和科学家——大脑是怎么构造出一幅描述我们所处环境的地图,我们又是如何在复杂环境中找到线路的?
“这是很重要的未解问题。”中国科学院外籍院士、中科院上海生科院神经科学研究所所长蒲慕明在接受《中国科学报》记者采访时说。
就在两周前,蒲慕明在法兰克福马普脑研究所的一个会议上,与O’Keefe、E. Moser再次相遇。在蒲慕明看来,他们能获得诺贝尔奖是在意料之中的。
“O’Keefe的工作为研究大脑如何决定动物体自身在空间中位置开创了新的实验范式,指出了海马区在空间定位中的重要性。Moser夫妇对网格细胞的发现,是近年来O’Keefe实验范式下的最重要发现之一。”蒲慕明说。
在他看来,Moser团队目前显然是这个领域最活跃的,“他们在奥斯陆Kavli研究所的所有研究组都围绕这个领域展开”。
对于获奖成果的意义,中国科学院院士杨雄里在接受《中国科学报》记者采访时评价,该研究对于人类认识自身基本生理功能,阐明脑的高级复杂功能有典型意义;其次,他们的研究首先具有哲学层面的意义,为康德的先验论提供了神经生理学证据;此外,该研究对与老年痴呆症等大脑疾病的治疗、诊断对策的研发也可能会有所启示。
“神经科学领域一直是诺贝尔奖的得奖大户。这项研究揭示了关于生命最基本的知识信息,让我们能够更加理解人类自己,这也符合诺贝尔奖的一贯原则,即奖励给对人类知识有真正贡献的科学研究。”第二军医大学教授孙学军告诉记者。
获奖存在争议
不过,在杨雄里看来,这样的结果还是有些“出人意料”。
“他们的工作并非‘独领风骚’。”中科院院士杨雄里告诉记者,尽管获奖者在大脑的定位系统方面的研究做得很出色,但是这样类型的研究工作很多,达到这种研究水平的,也不只这么一家。
在杨雄里看来,诺奖到底授予谁,见仁见智,“但还是出乎我的意料”。
有同样感受的,不只是杨雄里。此奖项颁发当天就引来争论。10月6日晚,由北京大学教授饶毅等三位学者主编的《赛先生》发文表示:“今年生理奖不一定有广泛共识”“有观点认为脑内各种细胞都有,比这些细胞更有趣的如‘镜像神经元’‘祖母神经元’等,所以发现细胞不够重要,确定其功能,了解其机理更为重要。”
此前,汤森路透的“诺奖预测”根据论文的引文分析,共筛选出了三项可能获奖的研究,关于大脑定位系统细胞的研究未在其列。
就脑科学领域的研究热点来看,脑细胞空间定位功能的研究也只不过是众多脑功能研究的一个方向。“目前,脑科学领域研究中,最受关注的是各种脑功能相关的神经环路的结构和工作原理,比方说有哪些神经细胞组成怎样的环路结构,在进行各种脑功能时回路中的各个神经细胞是如何处理电活动信息的编码、储存和提取。”蒲慕明说。
“对大脑定位系统的研究是当前脑科学研究很重要的一个方面,但并非‘炙手可热’。”杨雄里说。
中国差距“相当大”
今年3月,蒲慕明、杨雄里等一批神经科学家召开了以“我国脑科学研究发展战略研究”为主题的香山科学会议,呼吁尽快启动中国脑科学计划。
“但是半年过去了,进展情况不如人意。”杨雄里感慨,细致、谨慎的讨论非常重要,但需要果断的决定和妥善的安排,以扎实的措施推进脑计划的实施。
近20年来,杨雄里亲眼见证了中国神经科学的发展。他认为,随着国家对脑科学支持力度的加大,研究人员数量增加,研究水平不断提高,中国的神经科学近年来取得了“相当迅速的”发展。
“但是,我们应该看到,我们得到支持的力度与发达国家相比,仍有相当差距;我们的研究水平在神经科学的几个分支,比方说神经系统的可塑性研究、感觉的研究等方面,达到了国际先进水平,但从整体来讲,力量还比较薄弱,研究水平的差距还相当大。”杨雄里说。
蒲慕明也表示,整体上,我国脑科学研究在高水平、有竞争力的实验室数量,科学成果总量和影响力等方面,与先进国家相比都有很大差距。目前我们也没有脑科学领域里主要的、推动前沿发展的团队。
今年1月,中国科学院脑科学卓越创新中心正式揭牌成立,将进一步聚焦脑科学的重要前沿方向。
“未来数十年里,我国神经科学家是有可能做出像O’Keefe和Moser夫妇的工作那样突破性的成果。要达到这个目标,关键在于科研问题的选择,我们的青年科学家要能有胆识去选择重要的未解难题,我们的科研环境也要能鼓励支持青年科学家冒险攻关,尤其是组成团队攻关。”蒲慕明说。
物理学奖花落“蓝光LED”
本报讯 (记者冯丽妃)瑞典皇家科学院10月7日宣布,将2014年诺贝尔物理学奖授予85岁的日本科学家赤崎勇、54岁的天野浩和60岁的美籍日裔科学家中村修二,以表彰他们发明了节能高效的“蓝色发光二极管”。
红光LED和绿光LED早已发明,但长期以来制造蓝光LED成为一个难题,缺少了三原色中的蓝色,就无法获得可用于照明的白色LED光源。此次获奖成果解决了这个问题,瑞典皇家科学院在新闻公报中说:“随着LED灯的问世,我们现在有更持久和更高效的替代光源。”
颁奖结果公布后,诺奖委员会物理学会主席在接受媒体采访时间回应称:“这是一项真正有益于大多数人的发明。”
赤崎勇现任日本名城大学终身教授、名古屋大学特聘教授。天野浩现任名城大学、名古屋大学教授。中村修二现任美国加州大学圣塔巴巴拉分校教授。三名获奖者将平分800万瑞典克朗(约合111万美元)的诺贝尔物理学奖奖金。
“在我的大学时代,半导体工业在各类工业领域独领风骚。今天,以硅为基础的大规模集成电路(LSI)在各类投资中极具竞争力。而复合半导体尽管极具发展潜力,但它们的很多物性尚未被发掘。我们很幸运,因为我们还有更多的研究机遇。”名古屋大学的个人主页上,天野浩给学生的信中写道。
“小职员”的大成就
白炽灯点亮了20世纪,21世纪注定将是LED(发光二极管)灯的天下。
北京时间10月7日下午5点45分,2014年诺贝尔物理学奖揭晓,日本及美国三位科学家赤崎勇(Isamu Akasaki)、天野浩(Hiroshi Amano)和中村修二(Shuji Nakamura)获奖。获奖理由是“发明了高效蓝光二极管,带来了明亮而节能的白色光源”。
呼声很高
早在颁奖之前,复旦大学物理学系教授施郁就在猜测是否会将今年的奖颁发给LED,“很多其他重要应用成果都得奖了,而LED还没有”。
全球四分之一的电能用于照明。而传统的白色光源在环保以及效能和明亮度上都越来越受到诟病。一直以来,寻找一种更持久更高效的方式来代替旧有的光源,成为众多研究者追逐的目标。
红色和绿色二级管早已存在,但是若没有蓝光,就无法制造白色灯管。虽然有很多人为此努力,但在科学界和工业界,30年来蓝光二极管一直是个重大挑战。
直到上世纪90年代早期,当赤崎勇、天野浩和中村修二从半导体中制造出明亮蓝色光束时,他们为制光技术触发了根本性转变。利用蓝光二极管,白光可通过新的途径被创造出来。随着LED灯管的出现,现代的灯不仅寿命长,而且更节能。
“LED灯泡的发明将大大减低能耗,节约成本。”中科院光电研究院研究员、北京中视中科光电技术有限公司总工毕勇表示,高效蓝光二极管如果能够大规模应用的话,能够节电50%以上。
对于三位获奖者,其实业内早就有期待。中科院苏州纳米技术与纳米仿生研究所研究员徐科说,2002年左右,相关的呼声就已经很高。
获奖者之一的中村修二被称为“蓝光之父”,他是高亮度蓝色发光二极管与青紫色激光二极管的发明者。2006年,中村修二获得千禧年创新奖。能够获得此奖,是业界非常大的荣誉。
“业界对他非常看重。”中科院院士欧阳钟灿说,美国加州大学圣塔巴巴拉分校校长杨祖佑曾三次亲自前往日本拜访中村修二,请他去美国担任教授。
而另外一位获奖者赤崎勇也可谓是众望所归。他开发了氮化镓结晶化技术,并完成世界第一个高亮度的蓝色发光二极管。2009年11月10日,赤崎勇获得了京都奖尖端技术领域的奖项。而京都奖素有“日本诺贝尔奖”之称。
瑞典皇家科学院诺贝尔奖评委会常务秘书斯泰方·诺尔马克表示,本次诺贝尔物理学奖因循“奖励为人类福祉作出重要贡献的发明”的精神而颁出。
“我们老是差一步”
上世纪70年代初,世界范围内掀起了对氮化镓的研究热潮,而利用它开发出蓝色发光二极管被认为是一个大胆设想,一旦开发成功,应用范围广阔。赤崎勇当时从事的便是这一领域的研究。
但是提高氮化镓品质和控制其性质并非易事。到上世纪70年代末,当大多数科学家都放弃了氮化镓系蓝色发光二极管的研究时,赤崎勇继续不懈研究,在经历了多次失败后,终于在世界上首次实现氮化镓的PN结,为利用氮化镓材料制造蓝色发光二极管奠定了基础。
徐科指出,与国外相比,国内的研究在力量上虽然不弱,但是在进展上“老是差一步”。
“日本在LED方面的研究已经做到了理论上的极限。”毕勇说。日本已经研制出超过200流明/瓦的商业用器件,中国则为100流明/瓦~120流明/瓦。
流明是光通量的单位,即每输入一瓦的电,能够获得的光的数量。流明量越高,发光效率越高。
事实上,在商业化的应用上,中国与其的差距正在缩小,差距主要在实验室研究上。毕勇说:“目前,我们实验室的最高水平是150流明/瓦,日本已经到了240流明/瓦。日本下一步更多地是往商品的应用上去转换。”
“过去近30年半导体的发展都是在其他工作的基础上慢慢发展。”徐科表示,在LED方面,目前我们已经有很好的研究基础,有较大的产业规模,未来要在国际上具有核心竞争力,必须在基础研究和技术开发上作出中国自己的贡献。
小职员何以登上大舞台
得奖虽是众望所归,但是获奖者的身份却再次让不少人啧啧惊叹。
中村修二曾经只是一个普通公司的职员,生活在日本一个叫阿南的小城市里,因为与工厂闹矛盾才离开。而之前,他也只是一个不知名大学毕业的硕士生。
2002年,田中耕一获得诺贝尔化学奖也是如此,一时间化学界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寻究起来才发现,他只是一个拥有本科学历的小职员。
小职员何以登上大舞台,一次次创造奇迹。中科院宁波材料技术与工程研究所研究员黄庆表示,这与他们在科学道路上的坚守和探索精神密不可分。
1988年,中村修二提出要制备氮化镓蓝光发光二极管,而此时,所有的人都还在十年如一日地生产磷化钾砷化镓。没有实验员没有助手,中村修二却在短短四年时间内获得了理想的试验结果。
已经80多岁的赤崎勇也曾是在神户工业公司(现富士通公司)和松下电器产业公司从事科研工作的一名职员。在许多研究场合,他都强调不懈和不气馁的精神。
在一次对年轻研究人员的讲话中,他说道:“即使是失败,也绝对不要放弃。想做一件全新的事情,失败会如影随形。在失败的情况下,不要气馁、不言放弃非常重要。另外,对研究来说,直觉也非常重要,而直觉需要在经历无数次失败的过程中培养。”
而在国内,专家们表示,LED的发展进程其实是我国科学界急功近利的一个体现,也是迟迟难以获得国际性突破的原因。
“上世纪80年代坐冷板凳,90年代跟随大潮开始热,但是原创性上却一直落后。”对于这点,徐科有点遗憾。
黄庆表示,目前我国科学领域也演变成急功近利的舞台,沉溺于影响因子、SCI、量化指标,而不是充满冒险、乐趣、坚守和风险的探索之旅。
“我们的科技体制到底要将科学扳向何方?”黄庆表达了自己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