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一通电话将她吵醒，「你现在只剩下 50 分钟享受平静的日子，接下来你的人生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你准备好了吗？」
这是 56 岁的卡罗琳 · 贝尔托齐在获得诺贝奖之前接到的最后一通电话……
在诺贝尔奖的历史上，有无数斜杠学者的名字。
1922 年诺贝尔物理奖得主、哥本哈根学派创始人尼尔斯 · 玻尔，在作为量子力学的奠基人同时，也曾是丹麦足球国家队守门员。
1981 年诺贝尔化学奖得主、应用理论化学巨擘罗尔德 ⋅ 霍夫曼，在出版诗集与编写话剧等文学领域也颇有建树。
但这些斜杠大佬不是我们今天故事的主角。
我们的故事，要从一条推特说起。
来自格莱美得主的祝贺
图片来源：Ins
2022 年诺奖季，一则来自两度获得格莱美奖的重金属乐队 Rage Against the Machine 吉他手汤姆 · 莫雷洛（Tom Morello）ins 发言让摇滚与诺贝尔化学奖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领域产生了交集。
汤姆 · 莫雷洛（Tom Morello）所祝贺的，正是斯坦福大学著名化学教授卡罗琳 · 贝尔托齐（Carolyn Bertozzi）。而卡罗琳，在近四十年前，是汤姆 · 莫雷洛所在摇滚乐队的键盘手。
如果卡罗琳不是走上科研这条路，生物化学领域可能会少了这么一位杰出的女性科学家，而世界摇滚界，或许会多出一名重量级的音乐人。
科研世家
同「离经叛道」的摇滚经历不同，卡罗琳的家庭显得非常的正统。
卡罗琳的父亲是麻省理工学院（MIT）的核物理教授，对贝尔托齐三姐妹的影响颇深。早在儿童时期，当老师问起三姐妹以后想从事什么工作时？三姐妹总是异口同声的回答-「核物理学家」。
她们穿 MIT 的文化衫，参加 MIT 的夏令营。老贝尔托齐老早就在心里打着小算盘，想着让三个女儿都去 MIT 上学，毕竟学校承诺的「学费全免」可是能省下不少钱。
但长大后开始「叛逆」的女儿们并没有让老父亲如愿。在老大选择了普林斯顿后，老二，也就是我们故事的主人公，选择了哈佛大学。原因也非常简单：比起专攻理工的 MIT，哈佛大学的专业选择多得多。在哈佛大学，卡罗琳可以选择梦寐以求的音乐专业。
就在最后关头，老贝尔托齐用一个「别人家的孩子」的故事，将卡罗琳从音乐这条路上拉了回来。卡罗琳的一个表亲选择了追寻自己的音乐梦想，但梦想显然不足以养活自己，这位表亲入不敷出，最终不得不进入银行工作来偿还房租。选择了哈佛大学的卡罗琳不敢再次违抗父母的要求，最终选择了生物学，为以后成为医生的职业道路做准备。
就算是学术世家，也无法支持三个孩子读名校的费用。为了给自己的「哈佛梦」买单，卡罗琳不得不同其他同学一样做兼职补贴家用。与别人选择当服务员挣外快不同，卡罗琳选择了摇滚，在校园活动中赚取演出费。
卡罗琳与她的贝斯
图片来源：EL PAÍS
也正是那个时期，她认识了后来的格莱美得主汤姆 · 莫雷洛，并组建了「厌倦教学」（Bored of Edudation）乐队。有诺奖级的键盘手与格莱美级的吉他手加持，「厌学」乐队很快在高校摇滚圈打出了名号，一举在 1986 年常春藤乐队之战的比赛中一举夺魁。
也正是这个阶段，卡罗琳公开「出柜」。这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比摇滚可出格不少。但卡罗琳还是坚定不移走到了最后。直至今日，卡罗琳已经成为了 LGBTQ+群体在学术界的标杆。
图片来源：Chemistry World
做自己的导师
同对待摇滚一样，卡罗琳对待化学也是一往情深，只不过这段感情略显曲折。
卡罗琳的医学预科专业一开始选择的是生物学。但在大二的有机化学课上，卡罗琳发现当所有同学都在为有机化学中大量繁杂的反应头疼时，自己如鱼得水。她非常喜欢有机化学的课程，这门课就像是为她的大脑设计的。所以，她从生物学转到了化学，并开始寻求在有机化学实验室学习的机会。
可能是摇滚占用了太多业余时间，在她找暑研时，所有的有机化学实验室都满员了。卡罗琳不得进入一个医院实验室，研究起激光眼科手术对眼睛的损伤。次年，卡罗琳发挥出自己的社牛属性，认识了不少有机化学实验室的研究生，但是依旧没有实验室给卡罗琳提供暑研的机会。在极度内卷的哈佛大学，卡罗琳的有机化学梦似乎正同她渐行渐远。
最终卡罗琳退而求次，加入了一个年轻教授的生化实验室，开始了自己的科研生涯。虽然这段经历同有机化学关系不大，但正是在这个实验室，卡罗琳独立承担了自己的科研任务。自己设计实验、学习编程分析数据，自己搭建设备进行实验。卡罗琳终于算入门了科研，可她对有机化学还是念念不忘。最后，在博士阶段，她选择了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开始了自己的博士生涯。研究方向终于和有机化学搭上了边，是当时刚刚起步的化学生物学。
图片来源：Twitter
卡罗琳的博士课题组通过改造糖的类似物，以研究细胞与细胞，以及细胞与病毒之间是如何交互的。但不幸的是，卡罗琳的博士导师在她博士第三年诊断出了肠道癌，不得不请长假治病。卡罗琳的博士导师也是个狠人，在治疗期间恶补肿瘤学，发现搞化学救不了自己，所以选择了「弃化从医」，抛下卡罗琳在内的三位学生，学医自救去了。
三个师兄妹面面相觑，学校里也没有人能够指导他们的研究。所以三个人做了一个惊世骇俗的决定，那就是留下来，在没有导师的情况下完成自己的博士学业。就是这样，卡罗琳自己买试剂、做实验、运营实验室、投稿、打电话投诉期刊审稿人。最终，他们三人在没有导师的情况下，成功获得了自己博士学位。对于卡罗琳而言，这段时间极度痛苦，但也让她初探了 PI 的生活。也正是因为这段特殊经历，让卡罗琳开始知道如何让一个实验室跑起来。
生物正交化学的诞生
随后，卡罗琳前往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进行了自己的博士后训练，并以化学生物学家的身份同时获得了伯克利、斯坦福以及加州大学旧金山大学分校的职位。最终，卡罗琳选择了回到自己的母校伯克利建立自己的实验室。
卡罗琳的博士与博士后研究让她明白，学术界急需一种高效、便捷的技术来帮助糖科学的研究。生物学家也需要一种方法来测量生物体中发生的反应。
她认为如果我们能够利用生物体内发生的反应，在此基础上微调引入生物体不常用的可标记物与标记物，就可以在活体生物细胞中，对反应进行标记，同时不影响生物本身的正常代谢与生物分子本身的功能性质。
图片来源:Nature Chemical Biology
为此，卡罗琳设计了一系列特殊的化学生物学反应，生物正交化学应运而生。而这项技术，能够帮助科学家在将对生命系统影响降低最低的同时，以最高的精确度追踪、研究生物体内的生化反应。这项技术已经成为了现在生物学研究、医学诊断等领域中不可或缺的手段。
与众不同的诺奖得主
在伯克利，卡罗琳完成了一系列生物正交化学领域的重要研究。2015 年，她前往斯坦福建立 ChEM-H 研究所，希望借助生物化学解决包括癌症、罕见病等人类健康问题，啃医学领域最硬的骨头。
图片来源：斯坦福大学
在获得诺奖的次日，卡罗琳像摇滚巨星一样走过斯坦福的校园，享受同事与学生们的欢呼，还用手机记录下这难忘的一刻，并炫了一瓶香槟。
她从不掩饰自己的性取向，在办公室玩贝斯，是斯坦福篮球队的铁杆球迷，闲暇时间也追绝命毒师，品鉴另一个「化学家」的别样人生。
直至今日，她还想着和汤姆再次组建摇滚乐队，但不再是以键盘手，而是以贝斯手的身份。
图片来源：Chemistry World
卡罗琳，注定是一位与众不同的诺奖得主。正如同为键盘手的摇滚人臧鸿飞所说-「摇滚是面对着生活的不服」。卡罗琳对生活与科研拥有一样的热情。她幽默风趣，极具创造力。在学术生涯中，卡罗琳经历了同每一位科研工作者一样的沮丧与挫折，她从未放弃，最终取得了成功，并激励、帮助着一位又一位年轻人。
参考资料：
1，https://news.harvard.edu/gazette/story/2022/12/for-future-nobel-laureate-it-was-a-bit-of-chemistry-a-bit-of-rock-n-roll/
2，https://www.chemistryworld.com/features/carolyn-bertozzi/3008380.article
3，https://www.pnas.org/doi/10.1073/pnas.0914469107
4, https://www.nature.com/articles/nchembio0605-13
5，https://www.chemistryworld.com/culture/carolyn-bertozzi-shooting-hoops-is-very-meditative/4015634.artic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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