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一期 Cancer Cell 的封面，对我国科研人来说无疑是一个小惊喜：
这期封面借用了《西游记》中「三打白骨精」的故事，讲了一出「循环肿瘤细胞与免疫细胞交锋」的大戏，充满童趣，同时又颇具中国特色。
这是一项来自四川大学华西国家重点实验室——石虎兵和马学磊团队耗时两年的研究，而这张期刊封面图，实际上也是出自实验室同学之手。
至于为什么决定把三打白骨精的故事用作封面，除了恰好故事非常贴切以外，其实还有个小小的彩蛋——
图中主角一行人的背后，白龙马拴在一块石头上，刚好对应两位通讯作者的姓——石虎兵和马学磊。
在「三打白骨精」背后，究竟藏着哪些故事？学霸君本次邀请到了石虎兵老师，由他来亲自讲讲「敢问路在何方」。
中国科学家的浪漫
每次课题组有新的文章上线，石虎兵老师都会专门编辑一条文案，担任起这项研究成果的「免费宣传员」；而由于肿瘤方面的研究专业性较强，为了更容易理解，他的配文也颇具特色，叫做：「太长不看版」。
就拿这项研究来说，石虎兵老师告诉学霸君，这次主要是回答了三个问题：
从肿瘤原发灶脱落的肿瘤细胞，进入血液变成循环肿瘤细胞（CTCs），那么，血液中的肿瘤细胞（CTCs）能否被免疫细胞监控？也就是说，白骨精（CTCs）这个妖怪，有没有人管管？
答，有。孙悟空（NK 细胞）会管。
第二个回答的问题是，那为什么 CTCs 会逃脱 NK 细胞的免疫活下来呢？
答，CTCs 通过了HLA-E免疫检查点，抑制了 NK 细胞。
也就是说，都怪那个猪八戒（HLA-E），拦住了孙悟空（NK 细胞）降服白骨精（CTCs）。
第三个回答的问题是，白骨精（CTCs ）是如何蛊惑了猪八戒（HLA-E）的呢？
答，CTCs 吃掉了血小板，获得了 RGS18 基因，从而通过了这个免疫检查点。
也就是说，白骨精先骗过了唐僧（血小板），然后猪八戒（HLA-E）一看，哦自己人，就拦住了猴哥（NK 细胞）。
今年情人节那天，石虎兵老师在朋友圈转发了这张封面，并以借用了一首七言律诗：
这首诗原是毛主席于 1961 年所作的《七律·和郭沫若同志》，指明了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斗争规律；而石虎兵老师此处所意指的「战场」，却转移到了人的身体之中。石老师说，这是科学家的浪漫。
或者说，中国科学家的浪漫。
「皮一下」是解压
在转发介绍这幅封面的推文时，石虎兵老师配文道：搞笑，我们是认真的！
石老师告诉学霸君，「皮一下」是他在课题组为大家解压的一种方式，「毕竟科研是很辛苦的，科研之外的生活就要轻松一些。」
「学生时代，情绪不好可能睡一觉就好了；但做老师时，就需要照顾到所有人的情绪。」石老师补充到，「可能人年轻的时候情绪就是波动比较大，年纪大了就慢慢学会控制和消化自己的负面情绪了。」
除了在取得重要成果的时候能在顶刊封面上皮一下，石虎兵老师还给我们发来了几张照片——
一张是在课题组的年会聚餐时，石老师设计的抽奖游戏：想调侃大家英语不够好，就在奖品中安插了一本《张道真英语语法》；
另外一张，是本来大家想拍一部「高大上」的课题组宣传片，结果在拍摄时频频笑场，最终搞成「喜剧片」。
另外，石虎兵老师还有一种独特的「教学之道」：他会有意让低年级的学生承担一些容易拿结果的「小课题」，通过发表一些「小文章」，从而让同学们在科研初期多获得一些正反馈，逐渐建立在科研上的自信。
「科研还是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不建议刚刚入门的科研人凭着一腔孤勇去硬刚。」石老师笑着说，「就像打怪升级一样，得先打点小怪试一试，上来就打大 boss 那就直接劝退了。」
之所以想要为自己的学生撑伞——「尽可能让大家少经历一些不必要的挫折和失败，早点发现自己的闪光点」，是因为石虎兵老师觉得，他自己也曾是那个行走在滂沱大雨之下的人。
回望自己的科研之路，石虎兵老师诚恳地说，走得不但不顺利，甚至可以说很坎坷；如许多迷茫的科研人一样，他也曾在无数个失意的时刻努力抵抗着那种诱惑——那种放弃科研，去过更轻松、更简单生活的诱惑。
2007 年，石虎兵从清华大学博士毕业，随后又到美国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做博后。博后期间，他发表在 Nature 上的工作，现已成为黑色素瘤的主流治疗方式。
石虎兵说，这种源自临床的问题，先在科研上得到解决，又再回馈于临床之上的研究模式，带给自己的是一种「触及灵魂的感动」，如此成就感是无法比拟的。
可是很快，石虎兵又被生活重重的摔落。在他刚开始建立自己的实验室时，设备人员的降级，各种琐事的耽搁，种种未曾面对过的意外情况应接不暇，产出开始断崖式下跌。甚至有一次，负责管理细胞库的同学忘记补充液氮，直接导致整个实验室所有的细胞系全军覆灭。
「就好像是士兵上战场却没有枪了」，石老师笑着回忆到，「当时感觉是灭顶之灾呀！」
不是通稿满天飞年少成名的青年博导，也不是一年几十篇 SCI 的论文的科研天才。从1995 年上大学初次踏进生物殿堂的门槛，直到 2015 年在四川大学获聘教授职称，这条路石虎兵走了整整 20 年。
「支撑自己走到今天的，是百折不挠的坚持，和追根究底的好奇心」，石老师给了学霸菌这样一个并不那么标新立异的回答。
或许这才是科研世界的真实一面——
，而绝大多数踏上科研之路的普通人，也都曾是带着自己的一腔热血跨过那条起跑线。可是，「坚持和好奇」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又何其难。
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黄沙始到金。也许石老师所呈现给我们的，便是一个「普通」科研人坚守初心最好的样子。
石虎兵课题组发表的部分科研成果
尾声
石虎兵老师身上，有中国学者身上特有的儒雅和谦虚，在他向学霸君讲述的故事中，很少提及「多次发表顶刊」「总引用数过万」这些关于自己的成就，却把别人身上的闪光之处记得更清楚：
他感慨地描述起自己的博导罗永章教授在大年三十仍然在和学生一起修改论文，那个把勤奋的种子种进他的心里的身影，也依旧记得博后导师 Roger S. Lo，已经各种荣誉傍身，面对各种各样的新知识新技术仍然保持着孩童般的求知欲；谈到自己的合作者马学磊副教授，便对其临床转化科研的思维赞不绝口；提到实验室的学生们，他一次又一次地说，每个孩子身上都有最耀眼的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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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虎兵老师实验室常年诚聘博士后，招收硕士研究生、直博生、推荐免试研究生。
具体情况参考实验室主页：
图源：石虎兵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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