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 4 月，著名生物学家、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士大卫· 萨巴蒂尼（David Sabatini），因性骚扰的指控，被迫辞去了麻省理工学院生物学教授的终身教职。在此之前，同样的指控已让他先后丢掉了另外两家研究机构的工作。
尽管萨巴蒂尼污点缠身——除了性骚扰的指控之外还有不少论文涉嫌学术不端——但最近爆出消息，亿万富翁比尔·阿克曼（Bill Ackman）愿意为他提供为期 5 年，共计 2500 万美元（约 1.7 亿人民币）的资助，专门建立研究中心以重启他的研究。
而这位金主或许大家也并不陌生，前段时间轰动一时的故事「送妻子 42 亿元实验室」的宠妻狂魔也正是这位比尔·阿克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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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一出，学界震动。
离诺奖一步之遥
如果没有丑闻，萨巴蒂尼无疑会是非常优秀且令人尊敬的科研人员。
萨巴蒂尼 图片来源：其个人主页
萨巴蒂尼本科就读于布朗大学，在约翰霍普金斯大学读博期间，他因成功分离并纯化出雷帕霉素靶蛋白 mTOR 而名噪一时。萨巴蒂尼也借此在 1997 年拿到博士学位的同时，就被怀特海研究所聘为研究员，独立建组。
2002 年，萨巴蒂尼应邀加盟麻省理工学院，继续研究 mTOR 与人类重大疾病之间的调控作用，四年后获得麻省理工学院终身教授。
随着研究的推进，各种荣誉和头衔纷至沓来。2016 年，年仅 48 岁的萨巴蒂尼当选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士。
在二十余年的科研生涯中，萨巴蒂尼的主要研究方向一直围绕探究机体生长的机制以及揭示其与糖尿病和癌症等重大疾病之间的密切关系。他先后发表一百多篇学术论文，其中 60 多篇发表在 CNS 等顶级期刊，总被引次数为 17000 余次，H 指数高达 54。
学术成果的高产伴随着质疑。在萨巴蒂尼发表的论文中，目前已有 79 篇在 pubpeer 上遭到质疑，包括 20 多篇 CNS 论文。
令人惊讶的是，其中 2006 年到 2018 年的 6篇 CNS 论文，竟在同一天被举报，理由是在这批论文中，均出现疑似图片重复使用的问题。
图片来源：pubpeer
在学术界的毁誉参半尚无定论之时，2021 年萨巴蒂尼遭到性骚扰的指控。
他在法庭上辩称自己与一名女性同龄人自 2018 年 4 月开始发生「双方同意的性关系」。六年前两人在麻省理工学院的课上认识，但 2019 年 7 月，萨巴蒂尼结束了这段婚外情。
此后半年，他多次向对方明确表示自己「不想与其建立长期关系」，而对方则想继续与萨巴蒂尼交往，但被拒绝后，捏造了性骚扰的指控。
萨巴蒂尼顺手起诉了怀特海德研究所的所长，认为自己在接受调查时遭受了不公正的处理。而调查产生长达 229 页的报告尽管没有任何关于性骚扰的实质性结论，也没有学术不端的实锤，可仍被所长作为依据，辞退了萨巴蒂尼。
但随着越来越多的证据被苦主展示出来，萨巴蒂尼性骚扰的事情基本坐实。去年 4 月，萨巴蒂尼主动辞去在麻省理工学院的教职。
图片来源：Science 官网
失去从前的岗位后，萨巴蒂尼本已应聘去纽约大学格罗斯曼医学院就职，该学院最初也以不认可萨巴蒂尼所遭受的性骚扰指控和学术不端的调查结果为由，准备聘任他。
但聘任公告发出后，遭到纽约大学教师和学生的强烈反对，数百名学生和教职员工走上街头公开抵制。萨巴蒂尼无奈之下发布声明，放弃了这个职位。
图片来源：Science 官网
不少人认为，声名扫地收入归零的萨巴蒂尼仍然有一定的学术能力。比如此次资助他的亿万富豪比尔·阿克曼，大概认为萨巴蒂尼是个「瑕不掩瑜」的人才。
激进的投资者
如果单论在本专业的优秀程度，萨巴蒂尼跟阿克曼可算一时瑜亮，一位出身知识分子家庭，一位传承金融血统。
作为德国犹太后裔，阿克曼出生在纽约州一个政商名流聚居的富人社区。阿克曼的父亲是纽约一家房地产融资公司的主席。
阿克曼 图片来源：MarketWatch
2003 年，阿克曼筹集 5400 万美元创立潘兴广场资本（Perishing Square Capital Management, L.P.），十年后，在资本市场追逐的阿克曼首次登上福布斯的亿万富豪榜。
就像萨巴蒂尼在学术界备受争议一样，这位身价 28 亿美元的亿万富翁，在投资经历中也充满着质疑和争议。
阿克曼属于激进投资者，惯常使用的投资策略颇有点「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的意思。他总是先悄无声息地增持目标公司的股份，再利用股东身份改变公司的发展方向，以便推高股价，然后全部卖出并从中获利。
对美国汉堡快餐连锁店 Wendy’s 的投资就是阿克曼在早期投资中的典型案例。2005 年，阿克曼大量买入 Wendy’s 股票，在成为其最大股东后，阿克曼迫使该公司管理层将旗下收入贡献最大的甜甜圈品牌 Tim Horton 拆分出去。
不到一年时间，阿克曼又筹划了 Tim Horton 的 IPO，并顺利将其从 Wendy’s 中剥离。半年后，阿克曼等到 Wendy’s 股票涨到可以收割的程度，就找了个由头把手里全部的 Wendy’s 股票一次性卖掉，获得翻倍的回报。但遭到抛售的 Wendy’s 股价几乎跌掉了三分之一。
2020 年初，在各国忙于应对新冠疫情冲击时，嗅觉灵敏的阿克曼预见到了巨大的投资机会。他预测金融市场将因疫情冲击而暴跌，因此投资 2700 万美元买入信用违约互换 CDS。三月美股十天内 4 次熔断后，他售出全部 CDS，获得 26 亿美元的收入。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收益达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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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阿克曼并非每次投资都能押对注，赔钱的时候也都不是小数目。但作为潘兴广场资本的灵魂人物，能把自己的公司从起初的 5400 万美元资产，扩大到现在的 130 多亿美元，金融圈里甚至有人称他为「小巴菲特」。
在投资上敢于大笔投入的激进派，也延续到阿克曼的秀恩爱和撒狗粮行为上。为了让爱妻奈莉·奥克斯曼（Neri Oxman）专心搞科研，阿克曼直接出资 5 亿美元为她建造研究中心，还为她招募了 150 人的科研团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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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骚扰后，仍能继续任职？
学术界从来不是性骚扰的「无人区」，但是处理结果却各有不同。
2022 年底，多伦多大学生物学教授 Robert Reisz 的性骚扰指控宣告成立。该指控源于 2020 年两名学生对其严重不当行为的书面报告。
校方收到这份长达 72 页的报告后旋即对 Reisz 展开调查。2022 年初，多伦多大学管理层认定该教授的行为违反了大学的性骚扰政策。
可令人遗憾的是，Reisz 并未受到严厉惩处，仍能继续授课。学生会组织了游行，要求学校立即解聘 Reisz，但直到今天，在校方官网上仍能看到 Reisz 的网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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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在 2022 年底，另一起性骚扰事件的披露或许更为人知。圣路易斯华盛顿大学的Philip H. Dybvig 教授，因涉嫌性骚扰而接受调查。而这件事闹的最严重的时候，他正因获得了诺贝尔经济学奖在斯德哥尔摩参加诺奖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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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 Dybvig 的辩护律师则把这些性骚扰指控解释为「专业竞争对手的恶意构陷」。事件目前仍在调查中。
性骚扰的受害者不分男女。2018 年《纽约时报》曾报道，纽约大学日耳曼语及比较文学系女教授、知名女权分子罗奈尔（Avital Ronell），被指控对男性前博士生进行了包括身体及言语上长达 3 年的性骚扰。尽管两人年龄相差三十多岁；且双方都是公开的同性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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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大学调查后发现，罗内尔的确存在身体和言语上的性骚扰，而且足以改变受害人的学习环境，大学宣布对罗内尔给予一年的无薪停职处理。所以，纽约大学官网上现在仍有罗内尔的页面。
写在最后
上面提到的这几位被指控性骚扰的学者们，从学术贡献和个人成就来说，肯定都是非常优秀的，但从个人品行来看，则有那么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每当教授的学术能力与个人品行出现冲突时，高校到底该选择「唯才是举」，还是应坚持「德艺双馨」都是既灵活又棘手的问题。
而最终的解决方式，则折射出功利学术圈的当下现状。
如果读到这里的你对此同样持悲观态度，那么下面这个网站也许能帮助你（目前仅收录了美国学者）：
https://academic-sexual-misconduct-database.org/
图片来源：academic-sexual-misconduct-database
题图来源：视觉中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