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著（feng）名（pi）前任首富埃隆·马斯克入局「脑机接口」，被媒体誉为将掀起脑机接口革命浪潮，已经过去 6 年。
6 年过去，这个曾经听起来那么科幻甚至有点玄幻的赛道，已经挤入了更多高校、研究机构、企业。
那马斯克呢？
6 个月后就要进入人体实验？
上个月的最后一天，马斯克在他创立的脑机接口公司 Neuralink 主持了 2022 Show & Tell 发布会，公开了目前的研究进展。
并表示这项技术将帮助脊椎受伤的残疾人，操纵轮椅，义肢等其他辅助设备。失去视力的残疾人也可以通外一个外接的摄像头直接将图像传输到他们大脑。
这需要 Neuralink 设备具备读取大脑信号和向大脑写入信号的能力，最终操纵整个大脑。为此，需要将芯片植入人体大脑，通过电极探头监控记录大脑神经元的活动。
为了演示该项目的可行性，马斯克展示了一段猴子的视频：
通过使用脑机设备控制光标，猴子在虚拟键盘上输入单词，最终拼出了「Can I please have snacks？（我能吃零食吗？）」的句子。
当然，这并不代表猴子掌握了语言能力，它只是在追逐黄色移动光标。但通过在猴子的大脑中植入一个 N1 传感器，Neuralink 的确实现了大脑神经信号的无线数据传输。
这项技术的进展以及未来应用与脑机接口的同行们比起来确实算不上颠覆，甚至有些乏善可陈。
不过，马斯克自信地宣布，首款真正落地的脑机接口产品最快可能会在 6 个月后就进入人体试验阶段。
「我们绝大部分的文书资料已经提交到了 FDA。为了我们的首次临床测试，我们正在非常努力地加紧各项工作准备。」马斯克表示。
甚至为了展示自己对这个项目的自信，马斯克称，他会首先考虑用自己的儿子来做实验。（马斯克目前（已知）的儿子有8个……这可真是应了我国那句老话：养儿千日，用儿一时。）
马斯克也强调了这项技术的优势，在于植入物极小的尺寸和升级、更换的便利，他甚至开玩笑称「小型化的优势就在于，或许我现在就植入了一个 Neuralink，而你们根本不知道。」
没有必要的死亡
然而，比「人体实验」早一步到来的却是一纸联邦调查令。
就在发布会后的 12 月 5 号，据路透社报道，Neuralink 正因涉嫌违反动物保护法，而接受一项由美国农业部监察长启动，在联邦检察官的要求下展开的联邦调查。
尽管 Neuralink 网站中努力展示所有的动物实验都符合实验伦理，这些动物都受到了「良好的对待」，无论是生理情况还是精神状态都非常健康。
马斯克在发布会中也轻松地表示，这些用于实验的猴子都是「自愿参与」，而用于实验奖赏机制的则是美味的香蕉奶昔。在美味香蕉奶昔的驱动下，饲养在舒适环境中的猴子，可以完成各种训练。
2021 年 4 月 Neuralink 发布的演示视频中，猴子一边喝奶昔一边玩「心灵乒乓球」
但这一切似乎并不如马斯克描述得那样岁月静好。
报道称，据公司内部员工透露，Neuralink 自 2018 年以来进行了大量动物试验，这项马斯克宣称「创口小、可更换、足够安全」的技术，导致动物遭受不必要的痛苦和死亡，已杀死近 1,500 只动物。
1500 只实验动物死亡是什么概念呢？
不妨参考一下 Nerualink 的竞争对手，同于 2016 年成立的脑机接口公司 Synchron 也正在开发一种大脑植入物——但并不像马斯克的科学幻想这般野心勃勃。该公司已于去年获得 FDA 进行人体试验的许可，并今年 7 月完成了美国首例在患者体内植入脑机设备的手术。
Synchron 也进行了动物测试，但在整个研究过程中，该公司只杀死了大约 80 只羊——连 Neuralink 的零头都不到。
显然，Nerualink 的研究过程死的动物实在有点太多了。
赶鸭子上架
造成这些不必要的牺牲的根本原因，正是马斯克自己。
在调查期间，员工对 Neuralink 的动物实验怨声载道，控诉公司 CEO 马斯克对研究进程施压，导致试验失败。
员工们表示，由于马斯克不断施压要求加快研发速度，为团队带来了巨大压力；员工们不得不「赶鸭子上架」，在面临失败结果的情况下多次重复错误实验，导致测试动物死亡数量远超预期，并「削弱了实验的研究价值」。
报道称，五名曾参与 Neuralink 动物实验的人告诉记者，他们主张采用一种更传统的测试方法，在进行动物实验前探索更加详细的结论。
但鉴于马斯克对速度的要求，这是不可能的。
据称，马斯克在看到瑞士研究人员已经开发了一种电子植入物，帮助一名瘫痪男子重新行走的新闻后，早上六点半给员工发邮件说：「我们可以让人们在日常生活中用手再次行走！」
十分钟后，他又发来一条：「总的来说，我们的行动速度不够快。简直快把我逼疯了！」
多年来，马斯克曾数次告诉员工，想象他们的头上绑着炸弹，以试图让他们更快行动。
一位 Nerualink 前员工称，马斯克还多次在以关停项目来威胁他们加快研究速度。
在马斯克的压力下，许多针对动物的研究不得不加快脚步，甚至在没有完成结果分析之前，就开始了下一轮测试。
据知情人士称，因为匆忙开展实验导致了很多人为的实验失误：
60 只猪中有 25 只的头部被植入了尺寸错误的设备，导致了不必要的动物死亡；
一位工作人员没有在插入设备前仔细清点脊椎骨，错误地将 Neuralink 的装置植入了两只不同猪的错误椎骨上；
外科医生两次使用了错误的手术胶水，导致两只猴子痛苦得死去，而其他猴子则因植入物出现了不同的并发症。
然而这些人为失误，完全可以通过更充分的前期准备来避免，但是马斯克等不了。
疯批老板
早在 Neuralink 成立之前，在 2014 年巴西世界杯上，佩戴外骨骼的截肢残疾者，就曾凭借脑机接口从轮椅上站起来踢了第一脚球。
显然，Neuralink 入局已经晚了。
要想跟上前沿技术的脚步，除非有什么天才点子凭空降临，否则便只能选择付出更多的工作量——加班。
目前看来马斯克选择的是后者。
成立于 2016 年的 Neuralink 一次又一次地错过监管部门批准开始人体临床试验的最后期限，其研发进展也要落后于许多同类竞品。
逐渐失去耐心的马斯克早已不是第一天 push 这些员工们了——
马斯克创立 Neuralink 时，创始团队成员有 8 人；而直到今年七月，这个团队仅剩马斯克和另 1 位成员，其他联合创始人全部陆续离职，许多舆论声音甚至将 Neuralink 称作「被马斯克毁掉的公司」。
一些已经离开的 Neuralink 前员工曾透露，马斯克的要求实在过于苛刻：
即便他压根没有神经科学或医疗方面的背景。他常常只给团队几周时间去完成一些通常在科研领域要横跨数月甚至数年的项目，这种「高压锅」般的环境，令很多员工倍感压力。
当然，马斯克的 push 早已是「声名在外」。包括强迫员工在疫情间返回办公室工作、签订「奋斗者协议」，要求员工每周到岗 40 小时，不然即视为离职，甚至自己住到工厂里，跟员工说我要是像你们一样（闲），特斯拉早破产了……
或许在马斯克看来，科学研究没准也是可以套用这种商业领域推进模式—— 天道酬勤 卷就完事了！至于实验动物死了多少，又有什么好在乎的呢？
马斯克这套疯狂催结果的 push 的话术像极了那个每天强迫你在实验室 007 的导师；只不过……马斯克的员工平均年薪 10 万+美元，你的平均年薪是研究生月度补贴 500。
写在最后
在生命科学的研究进程中，动物实验是无法避免的，盲目呼吁动物保护只会对人类科技发展造成严重的阻碍。
但是，每个生命科学研究者对于实验动物福利的「五项自由」和动物实验遵循「3R 原则」都不陌生。
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让研究者对实验动物保持一颗敬畏之心，在尊重这些小生命付出牺牲的基础上，避免无意义的滥养、滥用、滥杀，和没有科学意义和社会价值的、不必要的动物实验。
「脑机接口」必然是属于未来的技术，没有人能够阻拦技术的发展。但至少，希望马斯克能够在疯狂 push 进度的同时，至少回头看看 Neuralink 在官网上发表的声明：
「在 Neuralink，我们绝对致力于以最人道和最道德的方式与动物合作。」
不然，真不敢想象六个月后会发生什么。
参考资料：
1.https://www.teslarati.com/elon-musk-neuralink-show-and-tell-fall-2022-updates/
2.https://www.cnet.com/science/neuralink-upgraded-brain-chip-hopes-to-help-the-blind-see-and-the-paralyzed-walk/
3.https://www.reuters.com/technology/musks-neuralink-faces-federal-probe-employee-backlash-over-animal-tests-2022-12-05/
4.https://www.complex.com/life/elon-musk-neuralink-federal-investigation-animal-welfare-act
5.https://neuralink.com/blog/animal-welfare/
6.https://www.cnet.com/science/elon-musks-neuralink-under-investigation-for-potential-animal-welfare-violations/
7.https://www.aspca.org/helping-people-pets/shelter-intake-and-surrender/pet-statistics
8.https://www.nal.usda.gov/animal-health-and-welfare/animal-welfare-act
9.https://www.complex.com/life/elon-musk-neuralink-brain-chip-company-accused-of-animal-abuse-monkeys-experiments
题图来源：视觉中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