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北京协和医院神经内科的徐蔚海教授与我们共同探讨了如何做好科研的话题。他认为,要站在个人兴趣与历史发展相结合的广度上做科研。看来,科研可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
前段时间与好友讨论未来研究的方向,突然发现这方面有好多可以琢磨的地方。作为医学院校的临床医生,科研是一项不可回避的重要工作。闷头做科研,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但如果不停下来想想自己在做什么,则类似于勤奋的驴拉磨,后果可能是在原地打转儿。
抬头远看,科研是要有大局观的!
一、我们这辈子最好可以解决一个科学问题
常看到很多医生热衷于跟踪文献,今天NEJM,明天Lancet,后天JAMA。从文献中提取精华,改进实践,萌发新的研究构想是无可厚非的。但是,如果个人研究的大方向随着文献飘来飘去,就有可能使一条直路变成弯路。
譬如,今天影像技术热,就搞影像,明天分子生物学热,就搞分子生物学。更有甚者,完全以发表文章为尺度,哪类文章容易发表,就搞那个方向的研究。实际上,无论影像技术也好,分子生物学技术也好,都只是手段,服务于研究目标;而今天的研究热点有可能在若干年后变成被摒弃的死胡同。
别人跑得精彩不如我们自己跑得快乐!一个好的研究者,要精选一个感兴趣并且重要的科学问题作为奋斗目标,集中毕生的精力和时间,心无旁骛,不断深入的研究它、解决它。庄子说:“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每个研究者在短短几十年的一生中,解决一个问题,就已经是很大的成就了。而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最终才使科学不断的进步。
二、如何选择研究的方向:远与近的哲学
1970年以前没有CT的时候,神经科医生经常激烈讨论的问题是急性偏瘫的患者是脑出血还是脑梗死?因为它们的症状相似,但是治疗却是相反的。在1973年CT用于脑部疾病的诊断之后,这些争论再也没有了。随后在1990年代出现了基于头颅CT的脑梗死的溶栓治疗方法,使脑血管病的诊治有了划时代的进步。
试想一下,在1970年代以前,神经科医生花费大量的时间讨论脑血管病鉴别诊断是否值得?人是有历史局限性的,后人不能否定前人。但是我们要思考,在50年后,我们现在面红耳赤争论的问题是否也将是可笑或者没有必要?再举个例子,大家都知道月球是个很神秘的星体。
如果100年前有人想研究月球的地质构造,你觉得是否明智呢?或许我们可以说,正是由于这些前人研究的积累,才能有今天的进步。但是,从另一个角度,绝大部分有关月球的直接研究结果都是近年来得到的,100年前在没有研究手段的时候,人们更主要的任务是解决相关的基础理论问题。
我想要表达的是:选择研究方向要有远和近的哲学,有历史的大局观。兴趣是主导,但是一定要有可行性。选题过近,会缺乏创新性和研究的生命力,选题过远、过于高大上,即使很重要,不能完成也是枉然。
三、选择适合自己的临床科研种类
临床科研有很多种。从大的专业领域,可以分为临床的基础研究,转化医学研究和纯粹的临床研究。从内容范围,又可以深度研究和广度研究。从创新性的角度,又可以分为原始创新研究、跟踪创新研究和验证研究。
绝大多数的独立研究者并不适合搞广度研究和验证研究,在循证医学时代,证据的获得需要大规模、大样本的多中心合作。将广度研究和验证研究的设计理念去探索深度研究和原创研究是得不到理想结果的,也就是说具有普遍性关注的科学问题,往往需要广大研究者参与才能完成。对于单中心的独立的研究者而言,着力于深度研究、原创或者跟踪创新研究,才更可能获得成功。
四、不为文章的影响因子所羁绊
高影响因子是期刊吸引科研工作者投稿的重要因素,常常见到一些同行为了高分影响因子而不断的蹂躏自己的文章,甚至不惜延误文章的发表时间。其实,从科学贡献的角度,最早解决某科学问题或者发现某科学现象的重要性要大于发表论文期刊的影响因子。重要的研究成果不一定在高分影响因子的期刊发表。所以在这方面同样要有大局意识,在竞争激烈的研究领域,尤为重要。
科研路漫漫其修远兮,长时间的工作需要有丰厚的成果来做补偿。让我们开动智慧,建立科研的大局观,勤奋耕耘,为人类的医学事业作出自己的一份贡献。
笔者:徐蔚海,中国医学科学院北京协和医院神经科,医学博士,副主任医师,硕士研究生导师,现任世界神经超声联盟常务委员,Annals of Translational Medicine(《转化医学年鉴》,简称ATM杂志)副主编,中国实用内科杂志编委。主编 《神经内科病例分析-入门与提高》,《脑血管病图解》,主译 《神经科疑难病例讨论——来自美国BAYLOR医学院》。主持完成国家自然科学基金,教育部博士点新教师基金,中华医学会临床科研基金专项。2012年获教育部新世纪优秀人才基金资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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