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一星期了,走在学院办公楼里,昔日熙熙攘攘的办公大楼,却是寂静的可怕:楼道静悄悄的,大部分办公室都是门窗紧闭。一打听,原来全院不分男女老幼,都在闭门造车,忙着写本子呢。
不知道从时候起,NSFC申报已经成为一项群众运动:大会动员、任务分解、专家把关、层层落实。据说,江苏某三流院校要求新入职2年内的博士学位教师每个人必须申报一项NSFC青年项目;有的学校规定,同行专家评审后上会的项目学校就可配套科研经费6万元;有的则规定,只有NSFC上会的项目来年才有资格申报省基金课题。自然,在江苏绝大部分高校,NSFC项目主持,已经成为高级职称评审、出国留学基金申报的必要条件。在领导积极动员、群众踊跃参加的背景下,据说江苏某高校一个仅仅100多人的学院,竟然提交了50多份申请。
随着NSFC持续升温,拉郎配地找人头、凑草台班子成为一个令人头疼的事情。对于一般的草根教师,经常遇到的情况是,好不容易将本子写成初稿,等开始搭建草台班子时,却发现人头变成了稀缺资源。稍微有点货色的高级职称教师,申报+在研,三项配额早已用完。连只有区区数篇文章、不限项的讲师,也成了众多园丁伸橄榄枝、极力讨好的对象。余下的无人理睬的主,只剩下数年没有产出、甘愿当一辈子教书匠的主。
每年这个时候,我总是忍不住困惑,在一个小学教师都要申报课题、拿手术刀的临床医生要发表SCI、画家职称评审都需要考外语、然而人均收入在全世界排行100位以后的国度,真有这么多科学空白需要填补、技术领域需要创新吗?科研,在今天是否有点过度呢?
过度治疗、过度教育的概念并不陌生,带来的浪费资源、害人钱财、消耗人青春的危害也是有目共睹。过度科研的危害也许并未引起科研界高度重视。主要表现有这样几种:
(1)小题大做,一个NSFC面上基金80万元可以解决的课题,却要申报科技支撑、973、火炬计划数千万元的资金额度;
(2)重复资助,一个新的创意,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省自然科学基金、行业公益、国外引进项目改头换面,多头申报,遍地开花;
(3)高射炮打蚊子,本来面向生产的一个技术问题,却要拔高到世界高科技前沿的高度,结果炮制出的科研成果过于阳春白雪,难以应用到生产实践;
(4)无病呻吟地编故事,没有任何意义的小技雕虫内容,经过华丽包装,竟然能粉末登上了国家课题的平台;
(5)忽悠式招摇撞骗,这里面例子更多了,靠剽窃、抄袭他人成果,虚假实验、虚假数据的前期工作,骗得国家巨额资金。
其实,只要看看评审的大部分学术论文标注的多个课题号,就可以看出我们国家过度科研的现象是多么严重了。如同过度教育、过度医疗,过度科研的危害也是十分巨大的:浪费了纳税人的血汗钱、败坏了科学界的声誉;加大了知识分子阶层收入的两极分化,增大了教师之间的离心力;触发了乱用滥用科研经费苗头,断送了一批学界精英的学术生涯。
也许,过度的科研考核体系、过于卑微的知识分子收入、过大比例的绩效工资、好大喜功的领导管理意识,才是过度科研的始作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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