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经验谈：课题组的发展规模应当适中

刚开始成立自己实验室的年月里，常常为了更快的发展而感到焦急。首先得想办法申请到经费，然后就是“招兵买马”，要添置家当还要招人。

当年硕导两年评一次，所以开始不能招研究生就招职工，本所招的学生嫌少（开始每年1个）就设法从外校找“客座”学生。实施这种策略的结果，五六年前组里人数达到最多，共有十三四个人，包括职工两三名，自己名下的学生七八名，外来的学生三四名。

在课题组人员扩张的过程中发现了不少问题：不同的课题都难以深入，学生培养的质量差别很大（特别是独立科研能力的培训不足），与“客座”学生所在学校的关系难以处理（毕业标准、论文署名等方面的矛盾）。于是我静心反思，得出的结论是这样的扩张对课题组对学生都没好处。

虽然自己曾经希望借助人多力量大，在相对较短的时间内做更多的事，但逐渐体会到这终究不是深入研究应该走的途径。人多主要体现在广度上的铺开，而深度则远非人海战术所能解决。想用培训和经验不足的人员解决困难问题，这无异于天方夜谭——虽然这个道理看似浅显，但我也一度在其中迷失。

对学生而言，就算不少人不想以学术研究为职业（例如去年有报道，知名调查机构麦可思的调查结果显示，表明自己“想做学术研究”的学生只占9%），但也不意味着他们根本不想在自己的课题上下功夫。以我这些年的观察，至少对本组学生而言，更常见的情况是学生不知道怎么下功夫。他们已经被多年的应试教育弄得几乎丧失了自主思考的意识，也极度缺乏自主思考的能力。

因此从三四年前起，我下决心改变课题组的扩张路线，开始走收缩的道路——减少和合并已有的课题，缩减人员数量到适当规模。与此同时，提高对个人的要求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坚持一定的标准，力争让每个学生在毕业时都能达到培养要求，如果达不到培养要求就淘汰（虽然被现实所累，难以彻底贯彻这一观念，但会尽力争取做到）。

由于研究目标相对集中，所谓“有所为有所不为”，申请课题时能保持较强的竞争力，经费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有所增加（当然经费增加也和近年来的大环境下经费不断增长有一定关系）。不过这至少表明，课题组的收缩没有导致经费数量的明显下滑，而且这也使组内人均资源进一步提高。

当然，这样做并非一帆风顺。由于采取了较高的标准，招学生和助手变得比较困难。从06年获博导资格和07年开始独立带博士生以来，一般每年有2个招生名额，但这些年来已有两年以仅招1人告终；还有两年招直博生无果，改为招收硕士生。助手和博士后的招聘也不是十分顺利，花费了相当多的精力。这里就不一一叙述了。不过我认为这些困难是课题组走适度发展路线必须付出的代价，所以尽管遇到种种问题，还是要坚持下去。

现在组里只有两个大的课题（也许按有的标准这两个大课题可以称之为方向，但我自己定义的研究方向是“活性天然产物的药物化学和化学生物学”，所以还是将其称之为大课题），具体介绍可见我们课题组的中英文网页，我以前的博文里也描述过。每个大课题都有若干研究角度和不同深度，也有不同领域的多名国内外合作者，帮助我们完成自己不能做、但对于深入研究又是十分重要的工作。

我给自己和组里从2010年起制订了一个量化的五年期目标。虽然制定时并没有意识到，但后来发现可以当成课题组的“十二五”计划。虽说制订量化目标说明我也不能免俗，但这有助于明确阶段性目标，并评估向目标迈进的进度，也未必是坏事。

至于说量化指标是什么？其实依照我的习惯，是想等事情告一段落（比如十二五结束时或达到目标后）再说，而不是提前嚷嚷出来。不过既然写了这篇博文，索性透露一下：

课题组的论文数量年均4-5篇，不过是有档次要求的。无论其他人怎么批SCI、影响因子、分区等等，我认为只要应用这些指标时不走极端，对于评价工作和论文的质量是有好处的。我大体采用了SCI分区制，当然不会完全被人家做的分区拖着鼻子走，因为我毕竟有自己的学术观念和判断力。

对每个人的具体要求，是5年制学生2-3篇论文，3年制的1-2篇，当然也有档次要求。对于不同性质的工作、不同难度的课题，可以根据情况对论文要求灵活处理（例如有时可用专利替代）。论文并不要求毕业时一定达到上述发表要求，只要解决了课题中的关键问题，完成相应的工作量即可。对职工和博士后也有相应的要求，平均每2年发1篇具有档次要求的论文。

对我自己的要求，是把握课题组发展的方向，以及申请足够的科研经费。这些目标中比较容易量化的是经费，当初设定的目标是逐步达到人年均10万。去年底的统计结果表明，尽管每年经费的波动很大，但近三年平均下来基本达标。所以我去年底在组里年度总结时讲，我已提前达标，接下来要看你们的表现了。

今后要做的就是保持适当的课题组规模和获得足够的经费支持，同时自己以身作则并督促大家对前沿领域的关注和对科学问题积极主动的思考，从而逐步在同行中建立起良好的口碑和信誉。这对组里所有人今后的事业发展，也包括学生们普遍关心的“找工作”，无疑都是有积极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