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研究生到现在,十年的时间发表了不少论文,但我本人为唯一主要作者(单独第一或通讯)的论文屈指可数。学生时代发表的论文,一般都是共同第一;工作之后的论文,一般都是共同通讯。这件事被各种人批评,评各种项目,也常常因为这个被踢。而且,我也常常“被发明”各种有意思的评价方法,例如,共同第一的算第一位,共同通讯算最后一位,其他忽略,引用数除以2等等。最搞笑的是H指数也要给我除以2,当然这些都不是最过分的,更狠的是共同作者先忽略,然后再算剩下的,我...
很多人说我共同作者论文多,表明没有独立从事科研的能力。这在一方面来说也对。咱大学的专业是高分子,当年读大学无所事事,各个领域的书都看了不少,唯独没有看过一本生物方面的书,因为当时觉得以后肯定用不到。后来混多了,保本系的研究生没戏,又不想考研,就转了生物。因为大学有个计算机的双学位,所以老板让去做生物信息。其实双学位这东西大家都知道,无非就是花钱买文凭,当年60块一个学分,40几个学分的课我花了3000多才搞定学位,因为每学期挂一门。又因为拿这个双学位实在太艰难,搞得我从此对计算机只有看片和打游戏的兴趣。所以,你木有猜错,我不会编程,并且很认真的学习了两年多居然还是啥都不会只好彻底放弃。我的编程水平不能用差来形容,而是超级的差。我组里就算是三年级的本科生编程的水平也比我强n倍。做生物信息不会编程,就相当于煤球王断了腿,再会踢你没腿踢个毛啊?是的,我曾经很努力去学习编程,但是确实学不会,要不怎么我怎么能是菜鸟呢。
好,讲正题。04年转博答辩之后,我突然发现自己做了件傻事:以我当时的能力,要拿到博士学位是绝对不可能的。那时候有两条路,一是转去做实验,另一是退学。所以在一个冰冷的雨天,有个猥琐的胖子敲门,进来,然后很悄悄地说:要合作吗?(这语气就像当年步瑞奇经过,有人悄悄问:要片儿吗?)当然丰丰对此事有另一个版本的回忆:在一个天气晴朗,阳光明媚的初夏,丰丰同学背着小书包,手拿雨伞(注意道具哦),气宇轩昂的踱进我办公室,以悲天悯人的语气对我说:哥是来合作的。至于谁的版本是对的,我妈妈说我是个诚实的小孩,你不能怀疑一个母亲的评价,对吧?
所以这就是合作的开始。我主要的合作者有两个,04中-05年中是丰丰,合作两年,07年中至今是大师,还是个胖子。与骜哥的合作时间不长,丰丰走后合作不到半年,06年初就去了Yale。中间与小虎子合作过一段时间,后来虎子看破红尘,立志不再做无用的学术,到深圳进公司去了。所以中间大约有一年多的时间我是没有合作的,当然,也就没有什么产出了。因为与他人长期合作,所以说说自己的一些体会。
1. 门当户对。很多人跟我讲过,说找合作者不比找对象轻松。找媳妇你要讲个门当户对是吧?合作一样的。能合作的人,大家水平要大致能在一个档次,或者就算有差,也不能差的太远。例如,你出手动辄NCS,我出手玩了命才MCP,就算咱俩关系再好,你不屑跟我合作,我也根本没那非分之想。所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是什么样的水平,你周围的人大概就是什么水平,这应该会有统计显著意义的。所以,丰丰也好,大师也好,骜哥、虎子,我都从来不敢说就比这几位强,当然看怎么比了,所以
2. 背景互补。这个不光是我,我看过很多人都是这样的。两人的知识背景、能力要能互补,相同基本上是不可能合作的。比如同行,一般来说我会虚心请教,明白了之后拿回来自己做,合作的可能性不大,因为同行的知识拼装到一起很难产生新的玩意儿。互补就不一样了。比如,我既然编程差,那我辛辛苦苦折腾这么多年,总会在其他方面有点儿长处,所以生物学背景这块儿,比丰丰、大师、骜哥和虎子强n倍,当然他们计算方面的能力也差不多强我n倍。所以大家还是一个级别的。另外,注意一个道具:雨伞。所以
3. 性格要互补。理论上来说,急性子和急性子之间合作很困难,比如我和娃她妈都是急性子,大家一合作做点儿事情就要互相指责,最后要么我解决,要么夫人单独解决。慢性子和慢性子之间合作很难出成果,并且合作不稳定。这也简单啊,大家都不着急,互相不催,一个东西慢悠悠做,做到最后大家都忘记在做啥了,所以合作也就结束了。这样,用排除法就很轻松可以推断:急性子和慢性子的搭档,才可以形成纳什均衡的合作。既然我是急性子,那三位胖子必须得是慢性子。虎子不胖,所以跟我是同样的急性子,所以合作的时间不久。这就是为什么碰见的都是胖子的原因,心宽体胖,你见过急急躁躁的胖子吗?
4. 目标一致。很多时候,不必须为自己订个宏伟的目标,往往最切合实际的,才是最好的目标。例如,研究生的时候我为啥拼命?很简单,当年的目标是:五年以后,年薪十万,有房有车。甭整哪些没用的,咱当年就是这么想的。记得有次出国开会,问一个新加坡的,说你这么做的话文章就发不高了。这哥们一脸正气的回答:我做的是Science,不是paper。原话哦,我不否认的的确确有些大牛从小就立志做大事,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这是雁龙评价我当年顶头上司语),其实更多的人是屁股决定脑袋,你在什么位置上,你才会去考虑什么事情。假如我现在成天想着当了部长怎么干大事,估计不久就得指望被万民拯救于水火之中了。当年合作,其实大家的目标很简单:发文章,灌水。对,你木有看错,就是灌水。所以当年我和丰丰很认真的总结过领域内几个水虫、水车的研究风格,颇有些心得。当年一门心思灌水的研究,可能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做学术的时光。因为很单纯,目标就是灌水,所以反而容易做出有意思的东西。当初发的那些很水的论文,现在看看引用都还不错。
合作大致就这么几条。另外,能不能合作很多时候也看运气。在合适的时间遇见合适的人,对于找对象,还是找合作,都是一样适用的。一般来说,合作第一年是磨合期,第二年是熟悉期,第三年开始就是黄金期,大家互相能比较了解对方的特点、想法等等,合作比较愉快,也容易产出。但黄金期一般不会太久,大概是两年。所以合作五年之后,大家就需要有新的目标,不然早晚会散伙。此外,合作要看运气。我其实尝试跟很多人合作,绝大多数都失败了,成功率很低。所以运气很重要。最后,我的合作者清一色都是计算背景的,当然我现在招学生也基本是按照这个模式来招。所以,我非常不清楚怎么与实验学家合作,例如,前段时间我们与港科的一个教授合作,他发信过来,说你们的模型是不是很多种模型中的一种?我想想,如实回答说,如果错误的模型也可以是可能的模型,那我们的模型应该是很多种之一,不唯一。这位教授大怒,从此再也不理我们了。我这回答有错吗?还是大家的理解方式不同?哪位知道原因还请不吝指教,我琢磨好几个月了,始终没明白错在哪儿。所以跟实验学家合作很头疼,他不明白要怀疑准不准,听明白了就认定肯定不准。生物信息学要是准了,还做啥实验啊?傻不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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