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庆生：也谈科学评价

2009年教育部教育科学研究院对教育部所属高校发布了据说是第一个办学绩效评估排行榜。排行榜所用指标为国际通用指标，即投入主要为三类：人才（师资）、经费（教育经费与科研经费）、资产；产出主要为二类：培养学生（本科生与研究生）与成果（发表论文、各类奖励和专利等）。在这个排行榜中，规模中等的华中农业大学排名第十一，在武汉七个直属高校中排名第一，也远排在某些“985”高校的前列。

这个排行榜上有一所科研经费较多的学校排名较后。由于在指标系中科研经费作为投入在绩效评估中为分母，所以经费越多自然排名越后。听说这个学校的领导私下说，他们还没有按实际的科研经费报满，这样分母小些，如果按实际经费上报，其排名更后。我认为这样的绩效评估尽管不一定很完美，但对于那些只会利用各种手段去争项目争经费，而不注重实际研究，发挥经费效益的单位和个人也算是个警醒。这个绩效评估应该算是科学评价的一个组成部分。

科学评价是一个老话题，它涉及对人、对成果及对机构的评价。科学评价是一个既简单又复杂的问题。说它简单是因为在法制较健全、人们较为诚信的社会中，科学评价标准会有一个基本共识（上述高校办学绩效评估榜就是一例），如作为应用及技术研发主要看对国民经济发展的实际贡献，而不是靠行政手段吹嘘，或找媒体渲染，尽管具体实施评价时也不简单。对基础科学研究贡献评价主要看成果在公开学术刊物及会议发表，并得到同行的积极响应，如目前大家习惯的论文引用情况。当然实际上对一个基础科学研究成果的评价也是一件复杂的事情，有时还要接受时间的检验。本文并不打算在这方面进行过多的讨论。我说科学评价复杂是指在当下我国现行体制下，人为因素与行政因素的干扰，使得科学评价复杂化。例如，我国部分大学和学术研究单位在聘任或考核教授和研究员时经常将科研项目和经费作为一个重要正面评价条件。甚至有的单位对能拿到高经费项目者实行特殊政策直接聘为高级职称。

实际上科研经费对单位的实际贡献就是财政经费周转（尽管有时也很重要，尤其是教育经费并不充分的普通高校），因为，一般学校对项目提成的管理费非常有限，80%以上项目经费为项目负责人支配。有的项目经费雄厚的单位往往拿这个事情去渲染，企图让公众相信他们科研经费雄厚，就意味他们的研究人员水平高。地球人都知道，拿项目与实际科研水平之间并不正相关。在当下我们还存在关系项目（俗称公关项目）、腐败项目（主要指来自产业部门，称为横向项目中的高回扣）及圈子项目（指评审时互相关照）。那种将科研经费当成产出来评价的单位，会挫伤部分潜心做研究的科研人员的积极性。因为这些人产出成果丰硕，但由于不善于搞关系，科研项目和经费可能并不多，也会在考核中排名较后。这种评价机制既不科学，也会影响整个单位科研成果的产出，最终导致社会影响力下降。

美国斯坦福大学前化学系主任，美国科学理事会前主席、国家基金委绩效国际评估专家委员会主席理查德·杰尔谈到斯坦福大学终身教授的聘任中，特别提到：“注重他必须是一个优秀的科研人员，他的研究成果具有国际影响，而评判不会基于候选人为系里带来了多少基金资助”，这才是合理科学的评价机制，值得我们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