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念中国生物医学科学家的良师益友:Laurentiu Mircea Popescu

2015-09-02 17:46 作者:王向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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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著名的细胞与分子医学领军人物,罗马尼亚布加勒斯特医药大学 Laurentiu Mircea Popescu 教授因罹患肺癌,于 2015 年 8 月 3 日不幸逝世。细胞与分子医学界被悲伤和沉痛笼罩。

Popescu 教授自 1991 年任罗马尼亚国家病理学研究所所长,罗马尼亚科学院医学部主席。在 2010-2011 年期间,他被选为欧洲医学院士联盟的副主席,在 2012 年任主席。同时,他也是「细胞和分子医学杂志 Journal of Cellular and Molecular Medicine」的主编。

「由科学家撰写的这本书将向全世界讲述关于特络细胞的细胞与分子的故事。特络细胞联接着细胞,而我们联接着人。」这是 Popescu 教授生逝世前几周见到我所说的话,老人难以相信的是这竟是成为我们的诀别。Popescu 教授是我的科学同道、人生挚友、事业导师、可尊敬的榜样。

我与 Popescu 教授于两年前计划写一本关于特络细胞的书,于 2015 年初将书名确定为《特络细胞:联接着细胞》。本书所有的作者非常荣幸并尽职尽责地要完成自己撰写的章节,希望以此纪念 Popescu 教授和他在 2010 年发现并命名「特络细胞」的科学贡献。

在特络细胞的科研过程中,Popescu 教授向我们展示了他的领袖风范、前瞻视野、深刻观点,一直激励着我们。他被称为「特络细胞之父」。然而,Popescu 教授不仅在特络细胞,还在其他各领域给世人留下了无数卓著的里程碑和宝贵的科学遗产。

Faussone-Pellegrini 教授是研究 Cajal 间质细胞的专家,曾被 Popescu 教授对特络细胞领域研究的热忱所感动,并回忆起 Popescu 教授当初把特络细胞当作 Cajal 间质细胞的过程。在与 Popescu 教授共发表了一些论文后,Popescu 教授将新发现的细胞命名为「Cajal 样细胞」。

有一天,Popescu 教授突访她的实验室,告诉她「Cajal 样细胞」需要重新考虑。在与同事长期讨论后,Popescu 教授跳重新换位思维,基于细胞的形态和功能特点,将其命名为「Telocyte」(注:王向东教授首次翻译成「特络细胞」)。

「Telocyte」是基于「teledendrocyte」这个名字而来的,「tele」意思为「远距离的」,「dendro」为「衍生/分支/进程」,「cyte」为「细胞」。面对各种不同的想法和意见,Popescu 教授展示了领导才能,根据其特性坚持「Telocyte」特络细胞的名称。

Popescu 教授和 Faussone-Pellegrini 教授在 2010 年的细胞和分子医学杂志上发表了具有里程碑意义的论文,名为《特络细胞: 一个意外的发现:从 Cajal 样细胞到特络细胞》,正式宣布了特络细胞时代的开始。之后,Popescu 作为特络细胞研究的领军人物,与全世界科学家分享他的知识和经验。

特络细胞和细胞分子医学领域传奇色彩的研究历程,成就了 Popescu 教授波澜壮阔的学术生涯。

他是第一个意识到特络细胞存在于多种器官和组织的学者,并提议可能存在「特络细胞和干细胞串联」作用,即「干细胞稳态」,并成功鉴定出了特络细胞的三维结构和形态。

自此,特络细胞的概念已被三十多个国家,超过六十个大学的数百名科学家所接受。我从 2010 年中期开始研究肺特络细胞,在这项工作中遇到「难以克服困难」的时候,我向 Popescu 教授写了「紧急求助」的信。在 Popescu 教授的直接指导和帮助下,我们实验室首次从人的气管和肺分离出来了特络细胞并进行了体外培养。

为了区分肺特络细胞与存在肺组织的其他细胞,我们与 Popescu 教授的团队合作研究了特络细胞的基因谱和蛋白谱,并与间充质干细胞、成纤维细胞、肺泡 II 型细胞、气道基底细胞、气道上皮细胞、支气管淋巴结 CD8+T 细胞和肺 CD8+T 细胞的的基因谱和蛋白谱进行了比对研究。

Popescu 教授的全球领导力源自博学。因特络细胞经常围绕在干细胞周围,他率先提出特络细胞可能与干细胞相互作用。这一假设随后被一系列科研所证实。在 2015 年 8 月也就是 Popescu 教授离开我们之前,他发现了心脏特络细胞的分泌蛋白质组可以调节心肌干细胞的活性。

他的团队发现特洛细胞通过旁分泌途径分泌胞外囊泡作用于心肌干细胞,鉴定出特络细胞分泌蛋白谱成分,并对分泌蛋白谱进行研究。将特络细胞与心肌干细胞的分泌蛋白质谱进行比较后,他们发现特络细胞分泌蛋白质组中的三类关键元素包括生长因子、化学诱导因子、和趋化因子,说明特络细胞可能调节干细胞生长和分化、细胞动员、微环境形成。

Popescu 教授认为,特络细胞和干细胞的相互作用可以成为许多疾病的新的治疗手段。正是基于 Popescu 教授的观点,我们设计了一些实验探索最理想的干细胞-特络细胞共同移植的途径。

在诱导急性肺损伤后,通过静脉注射、气管内给药或者腹腔注射的方式,应用干细胞、特络细胞,或者二者联合后,评估移植细胞在肺内的动态分布和维持时间。如果 Popescu 教授这些研究数据和科研思维没能与我们分享,那么我们就无法继续研究特络细胞,也无法取得现在的成功。

Popescu 教授半世纪研究和推动细胞和分子医学的进步,并与全世界分享了自己的科研视野、成果和经验。他创办了《细胞与分子医学杂志》,启动了 cGMP 诱导平滑肌细胞松弛的机制研究,并获得了众多的奖项和荣誉,比如 Rene Descartes 大学所颁发的巴黎学会金奖、国际心脏研究组织所颁发的荣誉勋章、 "Albert Schweitzer」国际学会金奖以及国际心肌科学家学会金奖。

已有 20 年历史的 Magnolia Award 是上海市政府为对上海经济贡献和社会发展具有杰出贡献的国际专家所设立的奖项,是上海市政府所赋予科学家的最高荣誉,这一奖项表明政府的极大认可,而 Popescu 教授就是为数不多的获得 Magnolia Award 的外国科学家。Popescu 教授主持过许多国际会议,也是多个专业学会的主席。

 Popescu 教授是一个做人榜样,一种激情动力,一个具有号召力的科学家,鞭策着年轻一代。将他的精神发扬光大,可以帮助更多人进步,形成一种影响。

「我希望我能成为一个路灯,为需要的人照亮」,在一次我与 Popescu 教授共同主办特络细胞国际会议的时候,他对细胞分子生物学家这样说的。从开始他就意识到需要开发一种通用的、世界范围内都可以接受的教育方式来造福年轻的科学家。他花费了大量宝贵时间在每一位他指导的研究生和年轻医生身上,教导他们如何工作,逐字逐句地修改论文。

曾得 Popescu 教授指导博士论文的郑永华博士说,「每当讲实验结果的时候,他是一位非常严肃的教授;在探讨人生和生活的时候,他是一位非常和蔼可亲的长者;在修改论文的时候,他是一位受人尊敬的导师」。

Popescu 教授鼓励年轻科学家成为融思想者、创造者和探索者为一体的新型科学家。他鼓励人们用更高的标准工作和发表论文,建立稳定的方法学,应用新的生物学技术和发展新的实验方案,从而变得更加优秀和进取。

「虽然我的研究方向并不是特络细胞,但是我很尊敬 Popescu 教授。四年前,他曾去路易斯维尔拜访过我。非常遗憾科学界失去了这样一位优秀的科学家,但他的成就将永存」,美国路易斯维尔私立大学干细胞项目负责人,Mariusz Z. Ratajczak 教授这样说到。

「特络细胞需要这个世界」,Popescu 教授这样强调。他意识到为了使特络细胞的研究更加成功,需要全世界更多的科学家参与。无论起点如何,他支持世界各国的科学家、教授、研究人员和学生积极参与。他发起特别研讨会,以此为平台,交流特络细胞的研究进展和面临挑战。

如果没有 Popescu 教授的领导力、慷慨共享和持久乐观的精神,如果没有 Popescu 教授将科学家,努力和成果联合起来,特络细胞和特络细胞联合治疗的研究就不能取得这样的成就。

我知道很多人可能更有资格写这篇「悼念:Popescu 教授」的文章,因为你们曾经与他更亲密或更长时间地共事,或者从他那里获得了更多的精神力量,或者在他的指导下取得过更大的成就,或者与他的关系更亲近。

但我们一致的是,在这一刻,任何语言都不足以表达我们内心无限悲伤和沉痛,我们对 Popescu 教授的思念和哀悼。请与我一起感谢 Popescu 教授的坚持不懈,感谢他给予我们继续研究特络细胞的强大动力。

你和我因认识他和曾与他共事而收益、而变得富有。我建议设立一项 Laurentiu Mircea Popescu 基金,使他的精神继续鼓舞我们。Laurentiu Mircea Popescu 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编辑: 李林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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